(文化）祝勇:走进故宫，就像沙粒吹进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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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朱勇在《故宫古物之美》的序言中写下了他对故宫的热爱:“600年的宫殿，7000年的文明，一个人走进去，就像一粒沙子，吹进沙漠，立刻就消失了。故宫让我们收敛起青春的傲慢，关注并认真倾听。”

从“骨灰粉”到“故宫人”

朱勇在紫禁城的西北角工作，这是一个楼下有两个入口的四合院。以前是故宫的城隍庙，现在是故宫研究院所在地。当他谈到紫禁城时，他的脸很平静。这个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乾隆同事的故宫人，在寻找的过程中，保存着巨大的宝库，滋养着自己的灵魂。

“有人问北京故宫市政厅的宝藏是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它是中国最大的美术馆，总共收藏了186多万件各种文物，中国42%的珍贵文物都藏在这里。所以有人回答说故宫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我觉得挺对的。”在朱勇看来，故宫是一个生命体，既有气息又有情感。

对故宫的依恋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朱勇特别喜欢参观故宫。紫禁城当然是北京文化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想到是这个来历。后来，他进入了旧宫研究所。他说故宫是一座无底的宝藏，我们研究得越深入，它就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不断深入探索的过程中，朱勇对故宫文化的热爱也与日俱增。

2000年，朱勇开始准备紫禁城纪录片，因为北京2008年奥运会申办委员会向洛桑国际奥委会提交了申请报告。围绕北京申奥的一系列文化活动相继展开，朱勇被北京电视台发现。当时，朱勇在紫禁城的相关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最后并没有完结和播出，但对朱勇来说，它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起点。2004年，他的小说《旧宫》出版。同年，央视筹备了大型历史纪录片《郑和下西洋1405》。这两个事件的内在逻辑集中在朱迪这个重要的历史人物身上。朱迪派郑和下西洋，《旧宫》的主角是朱迪。朱勇是1405年记录片《郑和下西洋》的主要作者。

继《紫禁城》、《紫禁城的秘密角落》、《在紫禁城里寻找苏东坡》三部曲之后，朱勇出版了《故宫古物之美》，并建造了一座有文字的“纸博物馆”，涉及18种历代国宝。《朱勇故宫系列》正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预计明年600年故宫有20种。

文字赋予作品更多想象力空空间

朱勇认为，创作与故宫有关的纪录片和写与故宫有关的书，最大的区别在于创作体验。从纪录片创作的过程来看，或多或少与朱勇的故宫研究有关。写书为纪录片创作沉淀了丰富的经验和历史收藏。两者齐头并进，互为成就。关注点看似相似，表达方式却大相径庭。

朱勇更喜欢文字的深刻。因为只有文字才能更准确地到达他思想的核心。情感和情感都可以帮助他潜入紫禁城的秘密角落，探索背后有趣的故事。

在故宫这些隐秘的角落里，承载着不同人物在漫长历史中的命运和人生选择。也许，这些人物的命运选择是偶然的，但他们可以通过这些偶然看到某些时代的必然性。人物命运随时代而变，时代造就英雄。朱勇认为，借助文字，故事的布局和人物的命运可以更加丰满。文字也能给你无尽的想象空的空间。

图像是一个综合的艺术范畴。纪录片可以通过一些美丽的空镜头再现历史的“真相”,也可以使用多媒体3D特效来增强表达效果，包括音效渲染，可以使纪录片展现出一种壮丽的力量。这种力量比文字更直观，给观众带来更复杂的感官体验。

朱勇说，当他还是纪录片的首席编剧或导演时，他经常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你需要用视觉手段还原历史场景，但在中国古代，没有原始的影像记录，所以拍摄手法不能太现实，需要为当代观众保留更多的想象空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比如在拍摄历史人物苏东坡和利玛窦的时候，人物形象的具象化和想象化经常发生冲突，人物形象的还原需要大量的时间。

纪录片很难把握，因为它是历史的真相，需要突出真实的人的故事。与历史影视剧不同，它可以对虚构的元素进行角色诠释。因此，在拍摄纪录片的历史人物中，他的原则是虚实结合，虚实结合，最大限度地给观众留下想象空的空间。

朱勇说:“花儿开了，燕子来了又走。我的生活与宫殿的冷热相连，这是一个历史作家的幸福。阿房宫、未央宫、大明宫不存在。幸运的是，我可以守护一座紫禁城，它带给我无限的表达冲动，给我无限的灵感。”

问:你个人更喜欢写纪录片还是拍纪录片？

我更喜欢写作，因为它更自由。就像金庸说的，借助小说，他可以瞬间从草原沙漠旅行到江南古镇。写作中的蒙太奇更难通过图像来拍摄。

问:在你的系列作品中，对故宫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或者哪些章节最打动你？

答:我觉得是时代背景下很多人的命运。在故宫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上，中国距离忽必烈汗已经有600年甚至800年的历史，这也是中国历史文化的重要一站。当你回头看这些历史和历史人物时，你就像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看着他们从你眼前走过。也许，看起来很冷，很安静。站台上有各种各样的乘客，从南到北。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他们的命运也改变了。我在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从来没有充分关注过宫殿的硬件，阐述过建筑本身的辉煌和故宫博物院藏品的稀有。我可能还是比较关注人的。我写《故宫秘角》的时候，表面上写的是建筑，实际上还是关注建筑背后人与人之间的传承，这是人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命运轨迹。回顾这些历史人物的轨迹，其实很有意思。

【/s2/】问:能否具体展开这些你喜欢的章节，哪些人物影响了你的情绪？

答:我比较喜欢的是《故宫秘角》，里面有一篇关于吴三桂命运的文章。他的人生就像过山车，他的选择也是人物的命运。这个故事里有康熙帝和陈圆圆，人间沧桑，我很感动。事实上，人们面对历史洪流的选择是非常复杂和纠结的，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好人或坏人来评价。他也面临困境，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相反，我在众所周知的清兵入关时期用墨不多。我主要写的是他的后半生和最后的结局。像这样的历史人物让我很感动。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些共鸣。

问:你曾经说过苏东坡是你个人历史研究的宝库。你为什么那么爱苏东坡？

答:苏东坡很真实，在我眼里是真善美的化身。其实他所有的艺术创作和高度，最终都源于他的本色。他的诗直截了当，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研究价值。我最喜欢的词是“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加思索，令人难忘。千里孤坟，无处可言凄凉”。你会发现，苏东坡到了中年，越来越怀念原配。这个词里的真性情特别感人。他不太在乎外人的眼光，活出了真实的自己。即使在政治上，他不支持王安石变法，也不是单纯的反对。反而觉得王安石急功近利，更有攻击性，重用亲信，攻击对手。苏东坡觉得改革本身是好的，只是手段上有问题。因此，他们会直言不讳地反对王安石，提出许多不同的意见。多次被贬后，苏东坡还专程在南京一带拜访王安石，二人一见钟情。正是苏东坡的“真”，才使他在文艺上有如此高的造诣。苏东坡最让我感动的是他的真善美。

【/s2/】问:你从事故宫研究多年。什么样的动力让你对它充满热情？

答:故宫是一座巨大的宝库。随着你越挖越深，有新的东西在刺激你。这些储备来自哪里？可能是日积月累。我喜欢在主题挖掘中不断改变方向和模式。如果我写完苏东坡，然后让我写一个欧阳修，我会觉得没意思。我会煽动其他题材。故宫的内涵太宽泛了。其中涉及的所有历史人物和文化艺术珍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最近在策划一个关于故宫文物南迁的主题。故宫的上一代人为保护故宫文物在战争年代不受破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行动，甚至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年，这些知识分子无可奈何，却完成了一项难以想象的伟大任务。这些故事都是当年的大事，值得研究和传播。故宫文物南移系列将通过文字和纪录片来实现。从士人报国的角度来看，文物南移故宫的故事，符合苏东坡所传达的精神。但在写作上，《故宫寻苏东坡》的人物塑造侧重于个案，通过其文学作品还原其精神轨迹。搬到故宫南边的系列文物是一群人物，包括我刚写完的600年的故宫。全文30多万字，需要从宏观角度解读历史。我会用不同的方法反复讲故宫，从不同的历史节点或者单个事件展开，展开成一个新的命题。这个变化类似于摄影师把焦距从微变到微距。

q:每一个创作的灵感来自哪里？

答:写多了，脑子里就有知识库了。明年就是故宫600年了。写这个主题的时候时间维度会酝酿更久。布局是重点，写作最难的是结构。一部作品能否成功，取决于作者的知识储备是否足够强大。有时候我们看着天意。以后我还是会深入挖掘故宫的主题，至少现在是这样。目前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非小说类的写作。以后，我也想尝试虚构的写作。肯·福利特，一位我很钦佩的英国作家，他的《圣殿的春秋》和《世界的冬天》都是伟大的作品。他的写作风格与一些写严肃历史的中国作家不太一样。这也是我未来的目标。(照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