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书法：技法与性情

本篇文章3082字，读完约8分钟

所有优秀的书法作品都有气质。手法是根本，气质是灵魂。有了笔墨，再有自我，才是我们学习书法的正确途径。王僧虔的《笔一赞》说:“书的妙法是先看，后看形质，合之者能胜古人。”精神是作品的丰富性和魅力；形式和质量是点画的技术内容。这部论著虽短，但思想深刻，因其经典而被人们津津乐道和铭记。这个“神”包含了气质的要素。

如何理解性格这个词？“干一”说:“诚实的人也是有气质的。”大概有三层意思:一是指人的气质和气质，二是指思想感情，三是指性格和脾气。

偷换一下，就书法学习而言，到了一定阶段，还是写作技巧。所谓“技近路”，“技”是重要前提。技能训练的过程是无法挽救的。这是一本业务书，不能偷懒，也不能掺假。功夫有没有到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仿佛要盖高楼，技术层面的训练就是要打基础。如果基础不可靠，把楼盖高了，一阵风就可能把它吹倒，后果很严重。现实中也有很多人因为在技能训练上不够资格、不够全面、不够努力而陷入困境，难以有所建树。于是，有的人要么在原地踏步，要么更糟，越写越退步，无法升华，无法进入“道”的境界。技能训练是精神的外化。它们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在技术高度成熟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情绪是可能的。

现实中仍然有很多研究书法的同事对技法与气质的关系有模糊的认识，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第一，忽视技法，一味强调气质。这类人往往对技法的作用有模糊的认识，错误地理解了“造型为上，形质为下”的深刻含义，认为造型最重要，形质不重要。他们的书法作品，缺乏传统，外在率直，陷入“野狐禅”。需要注意的是，神是以形和质为基础的，如果讲究形和质，就可以外化升华为灵。不能误以为只要追求精神就万事大吉，但要看到素质和精神的辩证关系。没有素质，就没有精神。

二是忽视技法，藐视传统，盲目张扬个性，以追求自我为最终审美目标。这些人大多具有传统的理解和表达能力，但他们在创作理念上已经脱离了传统的学习书籍的方式。强调个性不一定是坏事，一味强调个性不一定是好事。为什么？因为前面说了，每个人都有个性，学书法的和不学书法的都有个性。然后，我们找一个不学书法的人，给他一支毛笔，一段内容，让他写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一定有他的个性。可以说这是一部有个性的好作品吗？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懂技术，只是有个性。所以可以说，人格不等于精神。换句话说，既然人格不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它是客观存在的，那为什么还要在它上面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呢？为什么不把时间精力放在技能训练上？这是我一直困惑不解的问题。

三、手法相对过关，但气质未见。原因就在于作者对临时岗位的执念，他的心思都在临时岗位上，不敢越界。他的思想完全被“法”束缚和包裹，从而失去了气质。这就要求作者在完善技法的前提下大胆发挥，释放灵性。我觉得，品质就是肉体，气质就是灵魂，灵魂依附于肉体，肉体就是灵魂安放的地方。所以仅仅完成形体和素质的基础是不够的，还要进一步体现气质，抓住灵魂的关键，培养和发展气质，才能自然的表现出来。还有一个方法。找到了路径和方法，就可以顺着路径，一天一天的去完善。

第四，外貌和素质并重，把气质训练放在前面。应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是有悟性、有思维的聪明人。其中有一部分人因为对神灵的渴求，在技法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就开始有意识的加入自己的气质，所以创作似乎有点小我。我把这种情况称为“精神的预训练”。说白了就是有点早，拿出来的作品往往很幼稚很蹩脚。需要注意的是，手法不够，即使有风格和外观，也是缺乏支撑，单薄，不成熟。前面说过，每个人的性格和审美感受都有很大的不同，这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即使我们认真仔细地研究古人，也不可能是100%的相似，而这种“不相似”，即使它的比例只是一点点，其实就是自我。所以不需要刻意的过早的训练和表现自己，而是对传统技法做出精准的努力，梳理艺术规律，力求技法成熟到位，然后逐渐融入气质。

有人说书法需要到位，需要品味。这句话简单直白，却简单深刻。所谓到位，就是技能过关，解决形式和质量的问题；所谓品味，就是自己的悟性、修养、气质的融合。当然，品味不等于气质，但一定要包含气质。那么，怎样才能培养、升华、整合自己的气质呢？我认为，要取得实际效果，需要在以下四个方面做出长期而一致的努力。

第一，注重综合培养的积累。综合修养的不断提高，既是书法不断升华的催化剂，也是人格表达的重要支撑。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伟大的学者和著名的教授的墨迹，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为自己的技能奠定了基础，但后来他们可能不经常练习书法，比如鲁迅、梁漱溟、茅盾、梁实秋等。他们的书法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与他们文章的审美是一致的。它优雅、冲淡、自然，能隐约看到他们传统方法的元素，但又充满个性特征，自然、不做作、神秘。这就是综合培养的作用。大书法家的综合修养是了不起的，正如孙所说的“大会开了，人就老了”。这里的“老”字不是指老，而是强调积累。它是中国文化艺术特有的审美观念，意味着攀登书法高峰，进入老、老、老、强的状态。杜甫称赞余馨的文章在年老时笔力更加旺盛，称赞曹霸沉浸在绘画艺术中而不知道“老年”的来临。杜甫晚年的律诗也表现出非凡的艺术技巧，达到了诗歌的最高峰。就书法家而言，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赵孟頫、文徵明不仅书法深厚，而且修养很高。

第二，注意挖掘经典气质特征。我一直主张取经典，选择符合自己气质的经典，这样可以尽快上手，更方便深入研究他的性格特点。朱云明对书云的评价:“主动无性恋，貌不生，性无功，貌假。”当技能可以表现一个人的气质时，自然要让它显露出来。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稿》、怀素《自述帖》、杜牧《张诗》等。，都有深厚的功底和饱满的气质，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第三，注意形式和内容的完美统一。形式是笔墨、技法、章法，内容是文字内容，是特定艺术语言表达的审美追求和情感表达。一部作品，其最终的审美追求是形式和内容，需要反复雕琢，需要全方位的思考和融合，这是通过艰苦的实践永远无法实现的。当我们用静态字体表达激情的内容，或者反过来用动态字体表达禅意、冷峻、安静的内容时，观众很难产生共鸣，因为形式和内容的选择并不对应，所以表达很难对应，视觉上也不可能达到完美的统一。所以我们在选择经典模板的时候要找到对应，在创建的时候要找到内容中的对应。只有一对一的对应，才能自然流畅的表达自己的气质。

第四，注意对创作状态的把握。有创作经验的人会愉快地工作，愉快地回报。状态好不好，有没有状态，明眼人是可以通过作品来判断的。孙的《朴树》中有一个“五好五结合”的理论，实际上是关于创造状态的各种情况。当你进入状态，就可以把纸墨工具、传统笔墨元素、个人气质导入到笔中，用手用心，做到最好。正如林散之先生的诗中所说:“当你得到猫眼时，你可以像婴儿一样把它涂掉。”“秘密”几乎和文学创作的灵感一样，即已经进入创作状态。据说王羲之一口气写完了《兰亭序》。虽然有几处改动，但高标准是独一无二的，赢得了在场绅士的一致好评。醒来后，他写了两遍。虽然他小心谨慎，但他认为自己无法与葡萄酒中的书籍相比。是什么原因呢在酒里，在状态里，可以是“无心于佳好”(东坡句)；醒来后，你就不再是那个状态了。顾此失彼是必然的。需要注意的是，是什么状态？什么时候有？怎么才能进入状态？这些都是一个人在创作中表达气质所必须的。

书法艺术的经典是无法复制的。它的独特性包括高度和难度。高手一辈子能得一两个，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结果。难点不仅在于需要高超的传统技法，可以穿透书籍的历史，还在于需要气质，这要靠教育、国家、人格的支撑。